章医生直言他现在这样的状况起码修养一周,再硬撑着操劳工作上的事只会把康复时间越拖越长,成则衷断然否决,他既然对父亲和长姊说是感冒发烧而已,哪有热度久久不退的道理,更别提他这种高层人员多日告假会影响多少工作。章医生劝他不进,终于松口说最少最少也得静养三天,烧没退之前最好不要坐班。
靳哲摸摸他咽喉位置,有些啼笑皆非地说:“怎么跟用了变声器一样。”
成则衷简短地回应:“嗯。”
成则衷看了靳哲一眼,没有不悦也没说话,只将他手指捉住了拿下来,继续喝自己的水,感觉靳哲没有再作怪的意思才松开了。
成则昭一言不发,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够成熟的年轻人。
但他不后悔。
成则昭细细看了他一会儿,才终于道:“你认定小衷了?”
成则昭莞尔:“想来大学出身的也绝不可能愚钝,你分明醒目得很,在人前却为什么总一副不知不察、毫不敏感的模样?”
靳哲居然听得呆住了,数秒后才慢半拍地问:“你同你家姐讲的是认真的啊?”同时脸上的笑止不住地扩散开来。
靳哲沉默了半晌,慢吞吞道:“你错了成女士,也不是人人都能见得他摆臭脸——在我面前皱眉头也好过给我看不知真假的笑面。”
彼时成则衷正在旁边捧着热水慢慢喝,他黑漆漆的眼睛没有了平日里的风流蕴藉,只让人觉得尤其干净宁和,特别是睫毛微垂时的姿态,几乎透出股禅意。
靳哲不放心成则衷,第二日又守了一天,盯着他吊针、吃药、休息、不准碰电脑,又骂他没事咒自己现在好了弄假成真了。
“如果你事先了解过我,应该也知道我曾经跟戎冶关系很不错,”靳哲看着成则昭说,他的笑容看起来明朗,温度却很低,“你因为成则衷的关系才冷待戎冶,是不是?我也是因为成则衷才跟戎冶断了交情——你看,我像是贪好玩么?”
靳哲的高兴溢于言表:“那我不走了。”
不清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喜欢或不喜欢,连一点头绪和希望都看不到,怎么坚持。”
成则昭这时倒有些意外地瞅着他,然后说:“他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想要什么不喜欢说,只爱自己拿,哪里不满意也不明讲,只会皱眉头,甚至有时候连眉头也不会皱——你确定自己受得了、搞得定他?与其以后打退堂鼓说吃不消,我劝你不如现在先想清楚,也省得浪费时间和感情。”
第三天靳哲有个同商管公司的
在靳哲这幸运如中了人生乐透的二十多年里,唯一倒的一次大霉就是遇到了成则衷,还不知死活地上前招惹——他本可以一生都得意快活、潇洒红尘,却终为成则衷滚鞍下马。
“懒得同幼稚鬼计较。”成则衷说。
成则衷第二天仍没能去公司,昨天热度虽然因药物作用下降了,但夜间又有所回升,在39℃左右徘徊,成则衷始终在睡与醒的边界游走,基本等于没成眠过,而且浑身骨头发疼、腿伤处尤为严重,他不认为有让章医生过来的必要,只吞了点常规退烧药和止痛药硬抗,结果连嗓子也发起炎来,今早一开口就哑得厉害。
有人陪着,本就擅长独处的成则衷觉得一天过得似乎更快了些,期间他还按掉了几次戎冶的来电。
成则衷点点头:“你自己安排就是,反正另一个房间是留给你的,也不会有其他人用。”
后来晚上用过饭之后——准确来说,是成则衷单喝汤,靳哲正常进食之后,靳哲便道:“那,你今天情况稳定些了,也有照料你的人在我今晚就返酒店去住了。”他是觉得,今晚再硬要继续留下来显得有些死皮赖脸了。
靳哲忍不住笑了,打趣他道:“喂,生病了脾气也变好了?”
这也算是种处世哲学?成则昭叹一口气,说回成则衷:“他现在这样,和以前大不一样,你知道么?从前他至少在自己人面前可现在连我这个亲姐姐都摸不准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了。,我也大致了解过你,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他?要只是好玩,趁早算了吧。”
让我输得心服口服也就罢了,靳哲在心里道,戎冶可不行。
靳哲苦笑一下:“没事活得大条一点不好吗?时刻都过分心明眼亮就算不招人忌惮提防,我自己也太累了吧。”
靳哲看着看着,鬼使神差地在成则衷咽下了水之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昨天靳哲情绪大起大落又累得够呛,后来在公寓的另一个房间歇下了。今天又要接着不务正业,他打电话客客气气知会了梁锦庭一声就算交代过了。
“是,我认定了成则衷,”靳哲没有迟疑地答,然后稍稍一顿继续说,“你知道吗,有人曾同我说,如果我一生都不会为谁停留,他可以陪我嬉戏遨游到世界尽头——那是我听过最打动我的表白,甚至以为他就是对的那个人可到头来我才发现,无论我自以为有多爱自由,实际上我最不能抗拒的还是那个能够让我甘愿捆住自己双脚的人,成则衷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