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尹去帮我拿饭了,剩我一个人坐在食堂里发呆,我天马行空地想着这几年经历的事情,打黑工、贫民窟……一眨眼我也长大了啊…
    当时养尊处优的我一下子沦落到甚至路边乞丐都不如的地步,我所有的账户身份证明都被冻结了,一旦使用就会被抓进牢里等待处决,而哥哥们只希望我好好地活着。
    我才知道死亡不是最痛苦的事。
    我缓了缓神,因为食堂被没有隔开,只是简单地划分了一个区域,我现在甚至都能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
    我转过头——大家都低着头在安安分分地吃饭。
    我转回来——又感觉到了许多视线。
    烦。
    仅次于遇到变态眼镜狂的烦。
    我今天一定不适合出门,待会儿就呆在房间里打单机游戏吧。
    顾安尹给我搞了个三荤一素,略带歉意地告诉我:“今天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我随便打了点,待会儿您把不吃的都挑给我。”
    我看了一眼发现的确和囚犯的伙食天差地别,至少之前我在拘留所和这里的囚犯所吃的都很少荤腥——馒头配白菜。
    我随意地夹了块椒盐排骨啃着,“我不挑食,放心吧。”
    他愣了一下,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这些以前你都很少吃的…”
    我咀嚼的动作一顿,其实是因为现在都不太能吃出味道了所以吃什么都一样,都蛮像白馒头。
    不过他也没必要知道,我自己清楚就好。
    “其实都还行。”我干巴巴地吞了一口rou,“有水吗?”
    他好像没发现我生硬地转移话题,立马起身:“我去拿汤。”
    看他起身的动作我松了一口气,能骗一天算一天,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绝对不是我虚心。
    今天是番茄蛋汤,我咂巴了一口当成红色的白开水喝了。顾安尹也喝了一口,皱着眉望了我一眼。
    我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了?”难道做了几年监狱长他嘴巴还挑剔了?我记得以前就算是虫子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吞下去,导致我总是在怀疑他和人类的区别。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汤摇摇头:“没什么,汤味道还不错。”
    “哦,还行吧。”
    然后他再也没碰那碗汤,这可能就是更年期吧。
    毕竟也是32岁的老男人了。
    吃饱了我就一个人回休息室打游戏去了,顾安尹似乎有事要忙,把我送到了门口就转道去一旁的办公室了,我才感觉到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能全天跟着我的小保镖了。
    有点落寞。
    监狱里为了保密只有内部网,被监视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干脆就让他给我下了几个单机游戏玩玩。
    可能是今天遇到了变态导致我消化不良,胃部总是传来一阵阵的痛感,连游戏都不能打消这股异样的感觉,它慢慢地从可以忍受的痛感开始愈演愈烈。
    但我不想去麻烦任何人,有了过往的经验我快速地窝到了被子里,把自己蜷成一团将双手捂在胃部,悄悄地在心底催眠自己睡着了就不痛了...睡着了就不痛了...
    理性告诉我应该去找医生治疗而不是在这里硬抗,但我不想被人看见这副狼狈的样子,尤其是被顾安尹发现。
    感觉这样的自己破破烂烂的。
    顾安尹望着前面主子消瘦的身影,几次想开口询问一番但终究还是归于沉默,一个骄傲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地把不堪公之于众呢。
    他走到岔路口,半跪下与主子致歉告辞,得了准许后才去了办公室。
    他想就算调查不出那两年的经历,也至少让他对主子的身体状况有所了解。
    无。
    无。
    无。
    顾安尹暴躁地把鼠标摔在地上,看着四分五裂的残骸怒吼凭什么。
    没有链条的狗终于露出了凶犬的姿态,试图咬死一切阻碍自己的人,用尸骸铺就那充满荆棘的护主之路。
    可惜。
    当凶犬回头邀功,却发现单纯的主人早已消失在了原地不知踪影,而这广阔的天地竟连一丝熟悉的气味都未能嗅到。
    凶犬终于哀嚎起来,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盼望着主人的回心转意。
    终于在满身孤寂之中等到伤痕累累的主人拥它入怀。
    顾安尹从未像此刻一样渴望权势,他以为他已经爬到了高位,却发现了自己连做棋子都显得可有可无。
    他在心中不甘地怒喊。
    月色撩人,照亮了他扭曲的脸庞。
    他平复了心情,面对镜子扯出一个浅浅的笑,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有了踏入休息室的勇气。
    主子在装睡。
    对于熟知主子一举一动哪怕一个呼吸的他来说,看穿这种劣质的遮掩轻而易举,但他是不会说出口的,他只要学会顺从就好。
他悄无声息地步行上前,想为主子整理一下凌乱的被子,可入手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