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手,她在舒殿合的怀里找一个舒服的位置,昏昏沉沉睡去。
在她睡着之后,原本以为先一步睡去的人,复又睁开了眼睛。
轻抚着宣城脑后的秀发,舒殿合的眸子在暗夜里泛着晶莹的微光。
相处这么久,她早已明了宣城的底线在哪里。只要自己不愿,即便已然情动,宣城也不会逼迫自己圆房。否则,她无法隐瞒自己的身份这么久。
也正因如此,她才越发觉得自己卑鄙无耻。
把持着宣城对自己的宽容,肆无忌惮的干自己想做,却让宣城不喜或不满的事情,犹如在囚笼老虎面前翩翩起舞,一尽是戏弄挑衅。
宣城身上散发的每一丝光芒,都让她自惭形秽,以至于畏惧恐慌,就像戴惯了面具的人,再也见不光一样。
宣城离京去后,她追查自己的身世无望,一边希冀宣城能够不要再回来,一边也开始着想自己要如何摆脱这个驸马的身份。
恰好滇州发生了地动,她便在圣上面前把自己自荐了出去,顺利获得任命。
来滇州的路上,她无意间观察到沿路上有许多悬崖峭壁,原本筹谋着赈灾结束后回程时,让马匹发狂,自己随之意外坠崖,就能顺利以死亡之名脱身。即便是寻不到尸骨,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驸马死了,宣城纵然是情深似海,也抵不过时间的消磨,再过两三年,她一定会将自己彻底遗忘,便可重扫蛾眉,另觅良人。
宣城会来寻自己,本不在她的计划之中,故一出现,就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对方又对自己来滇州的事,表现的那么激烈,也代表着她原本想放宣城自由的想法失效了。
公主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驸马要给公主侍寝是天经地义的义务,总是装睡不是办法。
她接连慨然长叹。
一步始错,随后步步皆错,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舒殿合混沌躺着的这几天,滇州的事务,全盘由宣城接管了过去。
眼下舒殿合醒了,宣城仍不愿她费心思,说服舒殿合让自己来打理滇州接下来的事,要是遇到为难的事,再来请舒殿合出马解决。
按宣城的话说就是:“夫妻合力,杀滇州贪官污吏个片甲不留!”
舒殿合相信宣城的能力,也就放心让她去了。
宣城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把滇州的太守和那些囤货的jian商给点了。
有了那些义商千里迢迢运来的草药,后续又有其他州府的帮助,滇州缺药情况大大缓解。不再受制于那些jian商,宣城除起草来,格外利索。
她按照舒殿合原定的计划,隐瞒义商来援的消息,让吴又轲表面仍然装作缺药的焦急,然后在出席药商邀请的宴会时,故意迟到了那么一会。
宣城站在门口,将他们互相吹捧和预谋听全后,一声令下。随她而来的甲胄当先一脚踹进门,扑上去,将那些尚未回过神的jian商一并拿下。
那些jian商也都是一些软骨头,宣城连惊吓都没有用上,身份一亮,他们个个磕头如捣蒜,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连连告罪求饶。
宣城从他们口中轻而易举挖出太守贪污**的证词来,紧接着马不停蹄带人登上太守府,打那个狗官一个措手不及。搜府后,人赃俱获,一锤定案。
如此简单就铲除了一条吸食百姓骨髓的蛀虫,宣城甚至没有动一根手指。原本还打算效仿一下包青天审案,给贪官上狗头铡,并因此预谋打算了好几天的她,悻悻而归,一丝成就感都没有。
舒殿合坐在营帐中的书案后看书,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抬头一看,果然是宣城。
她面色较前几日红润了许多,病多半已经好了,宣城却硬要她再养几天,不许她马上恢复职责。舒殿合无奈,只好珍惜这难得的假期,看看书写写折子。
她见宣城进来,没有要提起自己对那些人的处置的意思,转圜了良久,还是忍不住放下书询问道:“你把那些官员怎么样了?”
以宣城发起脾气时的任性,她不想也知道那些人下场如何,但还是好奇。
宣城随后的回答,却是她意料之外。
“本宫没有杀他们。”宣城又补了一句很符合她性格的话:“动手杀他们,只会脏了本宫的手。”
宣城知道这个人古板的很,定然是想让自己把那些jian人交给有司,按国法审判。
要是放在从前,她才不会管什么国法家规。驸马是她的人,谁敢欺负驸马,就是在欺负她。敢欺负她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当场格杀勿论。
而现在,她顾忌舒殿合的感受,不想在他心里留下自己嗜血残忍的模样,所以——“本宫把他们捆成一团,送去了监御史。有本宫的命令在,谅他们也不敢徇私枉法。”
她的处理方式,恰如舒殿合所想。
舒殿合能够明白宣城为什么会这么做,淡淡一笑道:“公主圣明。”
两人这厢闲话刚完,侍卫走进来,通报道:“吴大夫来拜见驸马,说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