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腹诽:还有人把自己游手好闲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殷大帅先武后文,以理服人,此刻被扒了皮的两名大员像雨打的鹌鹑似地,除了瑟瑟发抖,吱都吱不出来。
殷莫愁:“好了,从现在开始,主动认罚的,我还可网开一面,还找借口托词的,我就不客气,说起来我也很久没给陛下呈奏折……至于怎么罚,你们互相给对方提要求,谁提得有水平,或可从轻发落。”
你们互相推诿,现在就让你们互相拆台。
殷大帅要整人了。
嘤,说好的赤子之心呢!
两位大人朝程尚书投去求救的眼神。
但程远好容易趁殷莫愁给他出口恶气,才懒得搭救。于是两位朝廷大员互相你看我我看你。
王谦已回过神,小声嘀咕:“照殷帅这个说法,工部过失是主因,京兆府就算是善后不利吧。”说着,对许禾露出一副“兄弟啊对不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惋惜表情,张嘴便道,“下官提议工部尚书承担吴敬丧葬费用,以告慰吴侍郎在天之灵!”
丧葬费用是小钱,许禾是气王谦不讲仁义、先发制人,当场就绷不住:“好你个王谦,亏我刚才还扶你一把!”说罢便提议,“下官提议京兆府尹作为地方官,安民有责是分内事——应出钱赡养吴家遗孀,听说吴家有个小公子,王大人应抚养其到成年,以让吴侍郎放心地去。”
好家伙,养孩子可是无底洞,以吴夫人狮子大开口的性子,说不定还得给孩子请教书先生什么都,这比丧葬钱多了去了。
王谦也来劲:“分内事分内事,说起分内事,工部那么多能工巧匠,不如给吴家遗孀买块地建个宅子,好叫母子有瓦遮头,吴侍郎当含笑九泉!”
京城地皮多贵啊,寸土寸金,普通京官十年俸禄都不一定能买得下一座三合院。
许禾会利用工部的工程敛财,就是个视财如命的。丧葬费也就罢了,买地建房可是笔巨款,许禾气得发抖,一下子都找不出词儿反驳。
“好主意!”
殷莫愁连连拍手,竟大笑说:“这比给他们现银实在多了!王大人通情达理,真不愧是两朝元老,就照王谦说的办!”
王大人,再接再厉哦!请继续保有你的赤子之心!
殷帅拍了板,总比送命强。许禾呜地声,凄风苦雨扑面,对着出馊主意的王谦大喊“好啊,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姓王的,我与你一朝情义断绝”!
这口气,犹如痴心女骂负心汉。
王谦杀敌一千自损五百,心里苦道“早知今日,还不如让程远那家伙去告御状算了……”
两人当场翻脸,稳重如程远亦暗笑不停。兵部诸人更钦佩殷帅为他们出这口恶气。
*
出了兵部,李非带殷莫愁到霖铃阁用午膳。
领殷莫愁去四层小楼,靠窗边的最好位置坐下,李非则杀去厨房捆起围裙炒菜。几个大厨都知道东家手艺又好又快,干脆排排蹲一旁偷师。
不过半柱香,热腾腾的一品豆腐、玉兔葵菜尖、南卤醉虾和酸菜肚片汤出锅了。
李非:“随随便便炒,别嫌弃哈。”
这哪随便,酸菜肚片汤上次在丁府做过,李非看殷莫愁多打了两碗,心里记下。
“四菜一汤,很好了。”殷莫愁对吃并无追求,但遇到可口的也会多吃点,果不其然,拿起勺子就朝酸菜肚片汤去。
李非开心地笑说:“殷帅恩威并用,堂堂威风八面的朝廷大员被你骂得气都不敢喘,嘿,我都听得心惊rou跳,当时看你脸色真有点怕。”
“他们当然该怕。工部尚书办事拖拉,永升渠年年涝淹我京畿驻军的北营,交代去修,还没修好。京兆府尹更是个老泥鳅,看人脸色行事,年前我手下一个老参将家中遭抢劫,报了官,请京兆府去查,至今毫无线索,呵,还不是看那老参将已经休致,在朝中又无势力,敷衍塞责。现在除了兵部,朝廷的事我已经不怎么过问,刚才说的那两件也不是大事,若专门为此教训他们,又要惹闲话。今天是趁机……”
殷莫愁有些得意地笑,像憋了个锦囊妙计把所有人都骗过去那样得意。
一碗热汤下肚,她伸筷子,不知先夹哪个菜。因曼陀散的缘故,好酒的她如今不宜饮酒,歪着脑袋,先夹了只醉虾。
李非颇有些感慨。
早上她明明不满殷母胡乱说婚嫁之事,只自己生闷气。而在兵部,其实是借机敲打工部和京兆府,又故意雷霆大怒。
这样的殷莫愁对他而言是陌生的,也是本该熟悉的。
再顺着认识她的点点滴滴细想,刚见面的时候,因为怒其不争,李非就吃了殷莫愁一巴掌,他以为大元帅古板严厉。丁府谈心,李非心疼她的牺牲,可怜她年纪轻轻已经经历了一个人十辈子都经历不到的生死离别。后来又发现她为套情报,也会去“色”诱老阿姨,心里觉得十分有趣,冒出点烟火气……
直到这刻,她小得意地解释勾心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