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黄昏的时候秦涓赵淮之他们来到一条大河边,那里已搭上了营帐。
在这样显眼的地方搭营,不可否认两人刚看到的时候是愣了一下的。
随即也确定了,他们应该有至少几千人。
跟着骑兵进营帐,秦涓抬头看向营帐内的那个男人,又是一愣。
这人六七八年没怎么变过,所以秦涓愣了一下就认出了他。
孛儿只斤雪别台。
和在泽南抓走他的忽必烈眉眼神似,只是忽必烈带着几分慵懒像一只猫,或者说正在养Jing蓄锐的豹。
而这个人也许是因为在郭饵呆的时间更长,他的肤色与忽必烈相比略黑,脸上的棱角也更明显一点。
也对,雪别台是忽必烈庶出的弟弟。
也听说忽必烈这个弟弟和忽必烈的关系很好。
还有雪别台是宁柏的朋友。
等等,他似乎遗忘了一件事──安荻枯的铁市。
雪别台在郭饵呆了多年,他还记得十几岁时和曰曰从撒马尔干南逃,那个时候压根不知道自己逃到哪里去了,最终他们还是如愿遇到蒙古大军,也是在隶属于雪别台的大营的安东千户的营帐里第一次见到了幼崽时期的狐球儿。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他们应该就在郭饵的边境上,那个时候雪别台就在守着郭饵。
而之后松蛮的舅舅安东千户造反的消息传来,松蛮被送到曰曰身边。
安东千户有没有造反,秦涓搞不清楚,可是那个时候窝阔台汗崩的消息传来,安东千户理应是要跟着雪别台回大都的,那个时候造反为何不等雪别台带着人走远了再去造反?
安东千户没有那么傻才对。
再说安荻枯的铁市,现在驻扎在安荻枯的蒙军是蒙哥的人,蒙哥是忽必烈和雪别台的嫡亲兄长。
如果安荻枯的铁市有个人掌控着,这个人应该是雪别台。
雪别台收集天下的铁,以大都大人购买的名义,运送的地方应该是现在的大泽以南。
如果没有猜错现在的大泽以南实际上的掌控者应该是忽必烈几兄弟。
大永王曾经告诉他,成吉思汗死后,将汗位给了第三子窝阔台,长子远调遥远的西边,在陌生的地方建金帐汗国,而唯独将他们蒙人起兵的老窝,还有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兵马给了第四子托雷王。
托雷就是蒙哥和忽必烈的父亲。只是这个王爷早逝,所以现在他的兵力大部分握在蒙哥的手里。
至于在安荻枯铁市的事,蒙哥清不清楚,秦涓不知道,毕竟忽必烈那个人是一只养Jing蓄锐的豹,可能连蒙哥都防着。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宁柏的铁卖给安荻枯,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宁柏不会这么傻才对,暴露了炼铁的营地是要没命的,他不可能要钱不要命。
那就应该是巧合。
“你一直看着我作甚?”
和伯牙兀氏家主交谈一番后,雪别台突然看向秦涓。
秦涓回过神来,抿了抿唇,低头行礼没有答话。
赵淮之一眯眸:“可能他为您的气宇所感。”
雪别台笑道:“伯牙兀大人你才是气度不凡之人,我坐于此见你才是自惭形秽。”
去,更让他诧异伯牙兀狐狐为何会替这个人说话。
秦涓听出了雪别台话里的意思,于是答道:“时隔多年再次这么近见您,失态了,将军海涵。”
年少时曰曰教他,煽情的话更能让人动容,关键时还能化险为夷。曾经他嗤之以鼻,试过几次了,方觉有些道理。
雪别台记不得他了,毕竟长得这么高了,而且他戴着面具。
聊了几句,听秦涓说大家都叫他秦,还是没有映像,一旁雪别台的副将小声说道:“几个月前封的将军,札答阑氏的?”
雪别台有些印象了,但还是不记得。
赵淮之笑了笑:“我说一件事,将军肯定记得。”
雪别台一听笑了,这回是真心的笑了,他看向赵淮之这边。
“七年前也是塔塔人攻入虎思斡耳朵,是他一箭射杀了一个塔塔大将,那个时候他十一岁,将军那时和大永王一起回大都,应该是经过那一战的。”
赵淮之刚讲完,雪别台一拍大腿看向秦涓:“就是你啊!都长这么大了!”
秦涓扯了扯嘴唇笑了笑,其实……后来在大都还有这七年间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敢情这人一直将他无视了……
“年少有为啊,现在也封将了,再多立功……”雪别台对秦涓说了好多。
秦涓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好似一句也没听进去,毕竟他的心里压根没有立功两个字。
身在战场的他,心中只有疲惫二字。
是真的疲惫,他想着无休止的战争,就能想到无休止的奔向战场的孩童,跑着跑着变成了少年青年……也变成了骸骨。
他没有一刻不在期待着战争的停止。
雪别台问狐狐带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