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长云低头,盘子上整整齐齐码了几叠撒了黑芝麻的米糕,旁边还放着一个木壶和两只小玻璃杯。
他拿叉子叉了块,入口软糯生香,一咬就是细细的甜流浆。
“看来味道还不错。”约格泽昂看着他笑了笑,拎起木壶开了塞,浅淡的酒香悠悠扬扬地往上飘。
约格泽昂端着杯子薄薄地倒了一层,递给凌长云:“伊本洛瑟自己酿的梅子酒,要不要试试?”
“……”凌长云没接,就这么半靠在墙上看着他。
“……”约格泽昂被他这么一看,才像是刚回魂一般,仰头自己喝了杯子里的酒。
“抱歉,阿云,”他起身拖了椅子到凌长云旁边坐下,“我刚有点儿走神。”
“看出来了,”凌长云自己拿了空杯子倒了杯酒,“军部出事了?”
“不是,是我想和你说说话,”约格泽昂看着他满杯子的清酒眼皮一跳,伸手接过去倒进自己杯子,只留了浅浅一小层才递到凌长云手里,“阿云,你不能喝太多酒,稍微尝一下就可以了。”
“……”凌长云看着面前浅得快贴杯底的酒ye,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乖,我们吃米糕。”约格泽昂哄着。
“……”凌长云接过杯子往窗子边挪了挪。
约格泽昂看得想笑,抿了抿嘴角到底忍了大半下去。
凌长云晃着杯子看酒玩:“说吧。”
“……”约格泽昂试探地往前坐了坐,道,“阿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 殿下,看着我,回答我
凌长云转过头。
约格泽昂往后靠在了椅背上,双手交握搭在腹部,回忆着:“雌父是在我八岁那年死的。”
凌长云顿住。
约格泽昂继续道:“当时曼斯勒安被兽群包围,四军都上了战场, 五城内空虚, 老东西就想联合议阁夺了军权,彻底把雌虫彻底压制下去。”
“不想刚要行动就被雌父察觉了, ”他停了停, 笑了下,道,“当时迷惑诸多,其实现在想来,他们的目的不是雌虫,而是那个怪物。”
“……”凌长云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当时的皇城守军大都听命于雌父,两边就打起来了,后来的事和传言中的大差不差,守军不是抗激训练多年的地下军,雄虫Jing神力强出,军雌Jing神海暴动,不出几息,基本死光了。”约格泽昂道, “议阁切断了所有的与外通讯联系,雌父被仅剩的三名亲卫拼死护着逃出皇宫,想把消息递到界外战场——”
凌长云坐直了身。
“顿特莱格当时的族长放手了, ”约格泽昂动了动肩膀,“所以雌父他们才得以逃脱,不想却被森道利梵带人堵住,老东西领着追兵过来,将雌父几人截杀于驭都城墙。”
他抬头看着凌长云,轻声道:“顿特莱格是雌父的亲哥哥,我的亲雄伯,平日与雌父多亲近。当时我在穆叠得到所谓雌父叛乱的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去顿特莱格找森道利梵。”
“哪怕是结业拟终测,我的速度也没有那么快过,所以,森道利梵才在雌父快要出城之际,那么及时地堵死了最后的活路。”
约格泽昂说完后似有所感地抬头,凌长云已然站到了面前。
凌长云唇线抿得平直,半晌才出了两个字:“可是……”
“我没有骗你,”约格泽昂牵起凌长云垂在身侧的手,放在掌心摩挲着,垂眸道,“我从八岁到重新生出翅翼之前,有关这一切的记忆都是我和你说过的那样。”
“后来才知道,是圻珞崖果,”长密的眼睫虚虚掩着眸,约格泽昂借着那点子的余光注意着凌长云的状态,“是老东西和森道利梵用毒紊乱了我的记忆。”
“他们以为雌父已经告诉了我一切,而当时虫神已然震怒,更不可能在那个关头杀了天命子。”
他抬头,看着凌长云:“阿云,是我害死了雌父。”
……
曼斯勒安。
“哐当!”
一声巨响,惊得门口的守卫急急就要往里冲:“陛下?!”
“不用。”约格泽昂隔着长门淡声道,“出去吧。”
守卫对视一眼,到底不敢再往前,凝神细听没有别的动静,犹豫了下还是出去了。
“怎么了?”穆伊将将走到殿门口。
“伯恩大人。”守卫俯身行礼,朝里面恳求地示意了下。
穆伊了然,迈过门槛走进去:“知道了,我去看看。”
守卫登时松了口气。
“陛下。”穆伊敲了门,也不等回应就径直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是扑鼻而来的浓郁血腥气,穆伊脚步一顿,抬眸望去——
床前阶上黑红一片,黏稠的血ye顺着台阶一滴一滴往下淌,汪在地上绞shi了绒毯,血纹一般一丝一丝往旁边裂。
约格泽昂拿了帕子擦去唇边下颔溢出的血,撑着扶手坐进了椅子:“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