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九月事情又多,先是中秋,之后那边又宴请了两场,紧跟着重阳也是大节气,又是东府大老爷的寿辰……秋天又燥,心里积下了火,这一下子发做出来,脉象也就弱了。刚好可以趁机歇歇,调养好了,脉象也就好了,或许明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这就真的是大喜事了。”
她一边说,一边那眼睛瞅着凤姐,凤姐自己也听出来了,不由得笑道:“你这是话里有话呢?”
柳五儿的心思被戳破,索性不再遮掩,索性和凤姐对坐着,摆出推心置腹的样子——说丫鬟对主子“推心置腹”或许有些荒诞,但是凤姐和平儿之间的关系确实不同于寻常主仆,据柳五儿观察,前几世平儿在凤姐面前就有偶尔敢“放肆”的时候,而在平儿自己的记忆中,凤姐待她也确实不像凤姐平日里常挂在嘴边的那样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也正是这些因素交缠在一起,柳五儿才敢做出这幅样子来。
“我只是觉得,nainai也该多为自己想想。虽然现在咱们明面上看着风光无限,但是背地里的艰难有几个人知道?这边的人也都不念nainai的好儿,等日后回到大老爷那边,咱们又没有根基,等于两边都不着落。不如趁现在多给自己打算,养好了身子,生个哥儿要紧。”
凤姐低着头默默无言,堂屋里又传来丰儿的声音,“二爷回来了。”两人这才丢开这话,起身迎了出去。
***
转眼间就到了十一月,林姑爷又从南边来信,说自己病中,想要接黛玉回去。贾母虽然心里不舍,却也不能阻碍林家的父女亲情,不等进腊月,就让贾琏送黛玉南下,只说等事情过了再带回来。
凤姐和柳五儿只好开始准备贾琏南下要用的行李盘缠,他们这次南下,因是腊月里,运河都结了冻,过去只能走海路。海上风又更大,凤姐又安排人赶着做了几身大毛衣裳,放在贾琏的箱笼里,又嘱咐跟着的小厮,想着帮贾琏添衣裳,别反倒冻病了。
贾琏一走,凤姐就有些消沉起来——年轻夫妻间感情正浓,她和贾琏也没有经历过这样长时间的分离,日常就有些恹恹的。又让柳五儿搬过去陪她一道睡,柳五儿也就从善如流地把自己的铺盖暂时搬进了凤姐屋里。
虽然没什么趣味,但是府里那样多的家事还要凤姐处理,又进了腊月,正月眼看就在跟前,大事小事更多,凤姐白天里就总是在外面忙得脚不沾地,自己的院子每天也有不少人过来寻她说话、或是讨主意。她自己不能顾全这么多事,自己院子里的事就大多被柳五儿应付过去了。
这日凤姐又去东府那边探秦氏去了,柳五儿正带着小丫鬟一道给凤姐烘衣裳,一时又小丫鬟跑进来回话:“平儿姐姐,瑞大爷又来了。”
柳五儿听了不禁皱了皱眉头,自打贾琏护送黛玉南下,贾瑞就已经使人过来打听了三、四次消息了,前儿亲自过来一回,凤姐刚好在王夫人那里说话,没说有什么事就讪讪地离开了。今儿又过来……
不过贾瑞是家学里的老先生贾代儒的孙子,柳五儿不好轻忽于他,只好让人请他进来去东边屋里坐了,又让人倒茶过去,交代小丫鬟继续烘衣裳,这才出了西屋,亲自过去做陪。
贾瑞手里正把玩着茶杯,看到柳五儿也是一脸地心不在焉,只是一直用眼神穿过堂屋,瞄着那边屋里的动静。
柳五儿见他这样,心里就有些不悦,“瑞大爷今儿过来是寻二nainai有事?可不巧了,二nainai去东府里了,恐怕要晚上才回来呢。”
贾瑞指了指西边,“二嫂子没在家?好姐姐,你可别诓我,那边屋里明明有人声呢。”
柳五儿强忍着不拿白眼翻他,“我哪敢诓瑞大爷您呢,那是小丫鬟在烫衣裳呢,您若是不信,亲自过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贾瑞虽然心里痒痒的,面上也露出些跃跃欲试,但是又怕行为唐突了,反而先让凤姐不喜,只好一脸遗憾地离开了。
见他这样轻易就走了,柳五儿就也没放在心上,恰好旺儿嫂子进来找凤姐回事,柳五儿就又忙那件事去了。
晚上凤姐回来,刚换了衣裳就问柳五儿,“今儿家里没什么事吧?”
柳五儿先回了旺儿嫂子的事,忽又想起贾瑞来,就告诉凤姐,“今儿瑞大爷又来了,只问nainai在不在家,也不说有什么事。我说nainai去东府那边了,他就走了。”
凤姐听了,不由得冷笑着骂了几句。
柳五儿听着有些不解:虽然她也不是看不懂贾瑞行动里或许带着的意思,但是毕竟他并没有直白露骨地说出什么来,只打发人过来、或是自己过来请几次安,若说他就有多龌龊了,这或许也太过武断了些。
凤姐这才把之前九月里的事也说了出来,柳五儿一听,贾瑞竟然在九月的时候就做出在宁国府花园子里拦下凤姐的事来,这得亏是当时花园子里没什么人,若是有人看见,转头再添油加醋地一传,恐怕凤姐早就被那些风言风语给淹没了。
想到这里,她自己心里都生出一股子后怕来,忍不住骂道:“这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rou’,也真亏了他敢动这个念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