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还闻他所言也松了口气,本想吐槽能把这样采光充足空间又大的户型给硬生生住成了狗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非常厉害,但考虑到以后自己的吃穿住行都要仰仗这位大爷,只好微笑一声转进厨房,去继续做饭。
“你说过的,收留我的事情,还做数吗?”
应呈把焕然一新的卧室和客房看了一遍,又一溜烟跑到厨房来,他家厨房是半开放式,空间比较狭小,只能允许一个人在里面忙活,他只能靠在吧台上,偷了块没上桌的红烧rou:“我都让你住进来了,你以为呢。”
说完又顿了一顿,笑说:“你这手艺,颇有我妈的风范啊。”
在各种厨房器具的衬托之下,他才一眼惊觉,江还此人,居然挺养眼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总觉得这人的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地嵌在了他的心坎上。
总结一下,就是两个字——好看。
江还并不介意他偷吃,平静地说:“只是想和你商讨一下我的合法权益。我没有身份,雇佣我是犯法的,所以你不用给我开工资,只要收留我,给我一个住的地方,我就负责你的一日三餐和日常起居,怎么样?”
他乐了:“你这是上门给我做田螺姑娘来了?不会不知道田螺姑娘最后的结局是以身相许吧?”
“只要你加钱,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彩礼太低的话,孩子要跟我姓。”
应呈惊了个瞠目结舌,偷菜的手愣是僵在了原地,只见他把菜端上餐桌,又温柔笑道:“洗手,吃饭。”
厚颜无耻的应大队长第一次被堵到无言以对,愣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
他眨了眨眼:“想要侵犯我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应呈又是一噎:“吃饭。”
突如其来的sao和意料之外的撩,他今天也算是棋逢对手。
等他一溜烟跑去把手洗了,在见识到自己家仿佛跟重新装修过一样的卫生间,不由得再次惊呆,然而一出来,却发现江还正在抹他刚刚已经擦过一遍的厨房吧台,忍不住抱胸往门框上一倚,就这么看着他。
江还回头,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这是单纯地想报我收留你的这一饭之恩呢,还是……不想在我留下一丁点痕迹呢?”
他手一顿,一垂首躲开了目光,应呈随即一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只见他十指指尖都是一片血rou模糊,触目惊心,皱起眉头厉声问:“你的手怎么回事?”
江还却面不改色,仿佛那皮rou外翻发黑流血的手指不是他的,随手一挣:“我不太会用厨房里的东西,昨天晚上想给你做宵夜,不小心把自己烫伤了。”
“被什么烫的?”
“那个。”他伸手一指电磁炉。
应呈却突然发力,反身一把把人抵在墙上:“我说过,你要是想在我面前撒谎就不要太低级,否则我拆台都嫌难度低。烫伤?我看你是把十个手指都用油煎了一遍了吧?
不疼吗?为了抹掉指纹做到这个程度,何必呢,你以为我会无聊到收集你在我家留下的指纹去化验吗?”
“你会。”
他只见江还冷静与他对视,那眼底是一汪没有波澜的死水,像一台高Jing度而又无感情的机器,斩钉截铁地说:“你会。假如我留下指纹的话,你一定会收集起来拿去查。”
“你就这么怕我查你?”
“怕。我的过去与你无关,你又何必紧抓不放?这是我最大限度的坦诚,应呈,看在我曾经为你死的份上,你就不能相信我吗?”
应呈微微侧着头,哼笑了一声,有一种凛然的压迫感升腾而起:“我已经足够让步了,但你可别以为能用你为我挡过刀这件事来要挟我。”
“我没有,也不是想要要挟你,只是……”江还突然紧紧咬住了下唇,再不发一言。
真相就像一颗shou雷,紧紧攥在他手里,在即将冲口而出的瞬间,理智归笼,又让他再度捏紧了那该死的凶器。
有些事,一旦说出口,他和应呈都只有两败俱伤一个结局,所以,他不能。
他不能说。
“只是什么?”
他低下头,不再开口。
应呈盯着他低垂的眉眼,将双手插兜:“只是你认得我,很久很久以前。”
他终于抬起头,目光深邃,宛若汪洋,随即摇头否认:“不。我们不认识。我没见过你,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假如你不相信我的话,就让我走吧。
我不会伤害你,但也不希望你天天提防我,试探我,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让我走。”
应呈沉默,却像一座大山一样裹挟着巍然压力把他堵在墙角,无处可逃。
他低头看着他的手,只见十指指尖挨个用油烫过,表面的一层皮已经烫掉,皮rou翻绽,一片焦黑。
都说十指连心,就算他久经沙场,也想象不出来十指烫遍到底有多疼。然而,这个人却自始至终一声未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