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躲我。”
    “你都做到这份上了我还躲得了你呀?”
    “我就像老师的变态跟踪狂。”
    “为什么来找我?”
    “因为想见你,老师,”暮怀君眯起笑弯的眼,歪头看路遣,“我想见你。”
    他们坐地铁到通州,这个点,已经不会再遇见任何熟人。
    暮怀君舀起热腾腾的汤,放在嘴边吹。
    “12点了。”路遣淡淡地说。
    “新年快乐,老师。”
    暮怀君,看着路遣,他读不懂,也不想去解读。他唯一能确信的是,在路遣身边,就能变得很放松。
    “新年快乐,怀君。”
    路遣,看着暮怀君,他说不出此时此刻的任何理由,也无力深究。暮怀君单纯得像是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小王子,无忧无虑地张望这美丽的人世间,偶尔闪露出的羞涩与胆怯,让人忍不住保护、捉弄。
    馄饨的热气,在昏暗的灯光下氤氲了两人的视线。
    “怀君,你今天住哪里?”
    “我不知道。”
    “已经没有回程的动车了。”
    “老师呢?”
    “我住酒店。”
    暮怀君想了想:“我…先打个电话。”
    两分钟后,暮怀君告诉路遣:“老师,待会儿司机来接我,我去咖啡店坐会儿等他来。”
    “你一个人没关系吗?”
    “他说我爸爸正好在这附近办事,可以接我去他们的酒店。”
    “那我就不在这里陪你了。注意安全。”
    什么压抑着,什么宠溺着,什么隐藏着,什么控制着。
    他们只是默契地相视一笑。
    “晚安,老师。”
    “晚安。”
    风从何处来路遣篇
    路遣在他出生的那座城市,念完了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然而,当路遣日后回忆起这座城市时,并没有一丝半缕的乡愁。那些回忆,仿佛玻璃装饰瓶里的世界,板正的过于板正、怪诞的过于怪诞,以至于淹没了少年时代该有的青涩与鲁莽。
    “小遣这个学期考得很好,语文数学双百分,其他科目都是a。”
    “不错呀,儿子,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要自行车!”
    “好,爸爸给你买。”
    “妈妈也奖励你一个礼物,想要什么?”
    “那…一套名人传?”
    “好,周末妈妈带你去选。逛完书店,再去吃你喜欢的披萨好吗?”
    “谢谢妈妈!对了,妈妈,三年级就要开英语课了,我想去补习英语,李牧子都拿到新概念的教材了。”
    “嗯,英语很重要,要早做准备。比起提前学课文,不如去有外教的补习班,多练练口语。将来,你得出国呢。”
    “出不出国,要看小遣自己的打算。”
    路遣放下碗筷,擦擦嘴:“暑假作业,数学老师布置了附加题,点名了五位必须做的同学,有我一个。”
    “真了不起,说明老师很重视小遣。”
    “我们小遣文科理科都拿手。”
    “我没有向成厉害,他还去学心算和奥数呢,附加题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父亲欣慰地点点头,他的孩子不骄傲而且有危机意识,比同龄人稳重许多。
    二年级结束,路遣获得了堪称完美的期末成绩,于是心安理得地度过了整个暑假。
    早晨,他坐在阳台上练字,等太阳明晃晃时,邻居的小孩就来敲门找他玩。他们在楼下的空地,歪歪扭扭地学骑自行车,等到太阳热烘烘时,奶奶就下楼叫他们回家吃午饭了。有时路遣去邻居家,有时邻居来他家,大人们都很喜欢有礼貌的小路遣。
    小孩子们坐在一起写作业。
    “路遣,你真厉害,都用钢笔了。”
    “你看他,不会写错字的。”
    “你的钢笔字写得真好看,你去书法班了?”
    “我爸爸一直要求我写字帖,每天写3页。”路遣笑了笑:“下学期大家都能用了。”
    用钢笔写作业,是要班主任特别批准的。只有成绩优异,写字漂亮的人才有这项特权。能握住一支富有光泽的深色笔杆,用的亮闪闪的金属笔尖吸起墨汁,在洁白的纸张上写出带有笔锋的文字,对于低年级的小学生来说,没有比这更值得羡慕的事了。
    路遣刚升二年级时,就被特批使用钢笔了。他的课桌上,有令人羡慕的玻璃墨水瓶。一瓶蓝色的,一瓶黑色的。还有成熟稳重的钢笔,被整齐地放置在铁皮文具盒里。其他同学桌子上散落着脏兮兮的橡皮灰,而路遣的桌子,永远是干干净净的。路遣有令所有小学生惊叹的特技——不涂改文字。他的作业本,从来不会出现由涂改造成的破洞,所以时常被老师当作范本称赞。
    路遣,是整洁、认真、规范的代称。
    “今天写错了几个字?”
“三个